第七十一章 双陈骂架
“斯文夫子，黑夜星星为何会闪嘞？”
“斯文夫子，你说冬天为何那么冷？很多流浪百姓都被冻死在冬天。”
“斯文夫子，你说为什么战乱受苦的却是贫民百姓？”
“斯文夫子，我们还要走多久嘞。”
……
从春雨过后，决心发奋图强的孟雨落，问题变得多了起来，不管轻重大小，凡是突然涌现在脑海的问题，口不遮掩的问出，她知道斯文夫子很希望被问问题，越是如此斯文夫子好像越开心。
敢于问出问题，说明心中已经认可读书，也严正对待读书，宛如稚童初智，是个好兆头。
问题多是世间道理，陈思文一一为其解惑。
四季变化，春柔、夏炽、秋肃、冬寒，乃为天势，人生于天地，享于四季变化。至于为何会有那么多贫苦百姓被冻死在寒冬，无非是命数注定，县镇父母官不作为，贪欲太大，朝廷分拨的财款，层层剥削，直至下层无为，亦或者无能为力。战乱避免不了家破人亡，人的命数天注定，而大禹王朝一统菁芜洲，可以说是这场战争最好的结果，大禹王朝口碑人尽皆知，朝廷特别注重乡镇百姓，修渠建山岳，国运昌隆，风调必雨顺，乡下百姓不用再愁苦天地里庄稼收成不好，税务减半，交税后所剩下的粮食足够一大家子吃到来年开春，甚至还有些余粮酿酿佳酿，逢年过节也能吃上猪肉。
天下之大，云梦九州，各洲局势皆不同，最乱的峋森洲，最太平的幽皖洲，形势错综复杂的中土神洲，那能都有好运气。
一番话听得孟雨落怔怔无言，不知接下来该问些什么，脑海里剥析陈思文一番话语，好像问什么都不对。
面对天势灾难，百姓竟显得如此渺小。
爷爷常说的百姓种地，靠老天爷赏口饭吃，好像说的也正是老天的悍然地位。老天爷高兴了，赏你口饭吃，收成大丰收，百姓得高兴好久；老天爷不高兴，烈日暴晒数月，田地干裂，庄稼枯死，颗粒无收。
斯文夫子又说，国运昌隆，可使菁芜洲风调雨顺，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存在能影响天势变化，琢磨不透，好奇的问道：“斯文夫子，你说有没有可影响老天爷的存在？”
陈思文望向天边，轻声说道：“有么？”
百姓嘴中所说的老天爷，天地初开时，有那么一位上古帝尊，受万人敬仰，掌管三界，只可惜万年前那场大战来得突然，域外天魔涌入云梦、神庭和被遗弃的蛮荒，无数生灵惨遭灭杀，帝尊为了三座天下安危，献祭性命，将域外划分在外。
自此神庭无主，天下三教共商，所商讨的结论便是以千年为轮，一教掌管神庭，以此轮替。
这一千年好像轮到道教掌管，就是不知是道祖座下那位弟子坐镇神庭，不过为人还算公正，并未偏袒道教势域，不像上任佛祖执掌时，过于偏袒佛教势域，破格把佛家十八位罗汉接到神庭，耗费神庭资源修炼千年。
不过最终佛祖自愿灭神轮回重生，好像还给前不久出现的一位有趣的小伙子当跟班。
孟雨落有些坚定心中想法，不然很难解释国运影响天势变化，况且斯文夫子说过，小道士能占卜找到她，这亦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技法，唯有仙侠怪异的小说中才会有，什么掐指可算天地万物，一眼看穿万古。
在还未遇见斯文夫子前，一直认为都是书中故事，为人脑洞想象。直到遇见斯文夫子，所言所行好似透露着一股淳朴气息，似乎有种溶于比处地方的感觉。既然斯文夫子不愿说，她也就没多问，俗话说，答案尽在书里，待到恒斋书院后，从书中寻找答案便是。
陈思文杵着竹杖，站在早些年陈玖凉曾站过的山头，瞩目眺望武隆国京城，依旧繁花似锦，好像那场战乱并未波及京城一样。
城内热闹，炊火升天。
莲花坞新观主奕文突兀出现在陈思文身边，曾经游历中土神洲时，有幸目睹几次恒斋书院院主讲座，儒雅随和的老先生，看上一眼都有种得道升天之感。
孟雨落看着突然出现在一边的男子，身着黑色道袍，头戴莲花冠，体内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感受过，一时难以想清。
奕文施了个儒家拜礼说道：“幸见陈先生。”
陈思文点了点头，苦涩的回着：“没能赶上孙观主逝世，尚有些遗憾。道观传于你，不算辱没。”
那日所降临菁芜洲的劫罚，云游至此，老远就能看得见，能出手相救的他，也没有出手相救，并非不愿，而是不能。该受劫难，外人不可挡，倘若出手，虽然救下孙阳佟，但是却害了莲花坞。陈思文不愿莲花坞因他而灭，孙阳佟也不愿，只能说莲花坞时来运转，遇上新一任好观主。
奕文汗颜说道：“陈先生高看在下了。”
从始自终奕文都不觉得他能超越师傅，即使莲花坞香火远胜以往，心中依旧不愿承认。
师傅的功绩，做徒弟的岂有抢夺的道理。
“高没高看，日后自会知晓。”瞥了眼藏于奕文洞天内的金莲池，没由得说着：“你那小师叔咋样可曾见过？”
奕文摇摇头回着：“不曾见。”
他到想去寻那位传说中的小师叔，毕竟师傅临终前告诉他有这么一位能帮助莲花坞的小师叔，可是奕山却出手拦下他，说该相见时自会见，小师叔幼小，需锤炼，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再听别人提起，心中再次燃起兴趣。
陈思文笑说道：“很有趣的一个小伙子，收了个不错的小跟班，日后定会吓云梦一跳，尤其是幽皖洲佛家弟子，莫名矮了一大辈份。”
突然间对那位小师叔越来越感兴趣，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也能高出佛家子弟一个辈份来，想想真是有趣。
奕文取出一株粉色莲花，交于陈思文说道：“如今菁芜洲边关固守，除了一些仙家飞渡能通过，再无他法。如此小礼，希望能帮助陈先生。”
陈思文将莲花递给孟雨落，小姑娘顿时乐开了花，初见粉色莲花时，心中就喜欢不得，姑娘由喜花，果真不假。
揉了揉憨傻笑着的孟雨落，谢道：“多谢。”
“陈先生客气了。”奕文作辑拜别，瞬间消失无影无踪，看得孟雨落目瞪口呆，更加确信心中对仙人的想法，果然当初小道士是骗他的。
陈思文再次望了眼莲花坞，叹息一声离去，命数自有定数，莲花坞有，他有，孟雨落也有……
这一千年似乎快要结束了，下一任该他儒家掌管，就是不知那一圣去，说不定至圣先师会亲自出马，到时可期待一番。
“斯文夫子，你是不是仙人嘞？”
“斯文夫子，你会不会飞？”
“斯文夫子，你说小道士是不是也是仙人？不然为啥会知晓天地的占卜技法？”
……
孟雨落再次活跃起来，问得问题不再拘束于对世间的埋怨，而是对仙人的好奇。
陈思文终于有些受不住小姑娘，境界一事，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打打杀杀并非他的强项，传书教子才是他的本事。操劳忙碌两千多年，勉勉强强挤到仙人境行列，比起那些轮回境强者，真是略有不足，更别说轮回境之上的不朽境，甚至传说中不曾出现过的十五境。
难道要亲口告诉学生，你的先生只是个小小的仙人境修士，靠着本命字打压晚辈，陈思文实在磨不开脸面。
孟雨落毫不收敛的问道：“斯文夫子，你有没有小道士厉害嘞？感觉小道士可强了。”
此话一出，陈思文实在忍不住心中醋意，这还是亲学生？竟然拿一个不知名的小道士跟他比，他也好歹是个仙人境，被学生成天念叨嘴边的小道士是个什么境界？铁骨境？还是凤初境？亦或者拦到万千修士的洞天境？
醋意满满的问道：“小雨落，告诉先生，你说的小道士有何特征？”
实在受不了，这不折返回去，好生教导教导对方，这会儿就已经迷住了刚收的学生，等到日后岂不会勾走学生心魂，那还得了。
感受到斯文夫子的异样，孟雨落像个做错事的乖丫头缩着脖子小声说道：“长得很是俊秀，尤其是笑容最甜雅，比村子其他哥哥长得还要好看，其他的到记不得多清楚。”
看着孟雨落委屈的样子，刹那间泄了气，最受不了如此模样，伸出手揉了揉脑袋叹息说道：“以后先生帮你寻他。”
“真的？”孟雨落顿时来了精神。
“先生像是说假话的么？”
肯定要寻小道士，到时不灭灭对方的威风，怎能熄灭心中酸酸的怒火，成天念叨嘴边，也不见学生把先生挂在嘴边。
孟雨落笑得眼睛弯成小月牙，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像。”
血龙林正在奔跑赶路的陈玖凉，今天出奇的连打七八个喷嚏，每次躲在暗处狩猎时，都惊动待猎妖兽，甚至有两次险些被妖兽抓到要害。
蹲在树梢上，骂娘道：“哪个狗日的咒我。”
陈思文心神突感，望向南方断龙山脉，心中暗骂道：哟呵，你个小东西不知好歹骂老夫？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夫这就过去用本命字压压你？
作为天命传承者的陈玖凉，同样心生感应，并不知对方是谁，只是模糊的感到那人大概方位，先不管对方是谁，反正骂他的都要反驳回去。
指着北边，破口大骂：“那个老东西，竟然敢咒我，不知我身为道家子弟，信不信我扎你小人？”
陈思文也不甘示弱的破口骂道：“嚯，小孩家家的，难道你师傅没见过你尊师重道？要不要我教教你何为尊师重道。”
一旁的孟雨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斯文夫子为何突然骂人，而且有失斯文二字，本想出口劝说，看其凶涛气势，只好收回露出嘴边的话。
陈玖凉站起来伸来，双手插腰开骂。
……
一个只知道有人咒他，且不知对方何人，所说何话；一个知道对方为谁，师承所处。就这样两个同为陈姓，喋喋不休互骂一个时辰，直到陈思文口舌干燥，率先败下阵来。
取出一股泉水润润嗓喉，小声嘀咕着：“不愧是张清风弟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嘴炮。”
坐镇大寒的张清风，拍手叫好。
天幕的至圣先师，微笑的摇摇头，怎么自己学生也会有失态之时，看来需要考教考教。
陈思文重新杵起竹杖，沙哑的说道：“走吧。”
孟雨落担忧的看着斯文夫子，但是又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就彻底放下心来。回眸望着繁华的武隆国京城燃起的袅袅炊烟，眼中满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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