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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走出镇子


惊蛰。

电光闪烁,雷声轰鸣,杂糅阴沉云海,化大地为雨泽。

陈玖凉躲在一棵树干足有七八个自己粗的树下,借助磅礴的树叶,遮挡着稀稀落落的雨水。

可这场雨水来得急,又有些大,这棵树也只能遮挡少许,时不时会有晶莹剔透的水滴落下。

离开溧阳镇已有二月之久,这一路走来,算不上多远,但是也是颇多感慨。

通达好几百里的河流,看不尽源头,曾花了半月时间,沿着岸边毫无头绪的一路走去,不仅没见到源头,也真正的迷失方向。

虽然可以原路返回,但是都已经走了半月时间了,难道还要再花半月时间走回去?不划算,走江湖走江湖,随意而动,走到哪里是哪里。

第二日太阳东升,确认南方后,续上走了不多大的江湖,直到昨天,才缓缓走到这片大林子,两边看不见尽头,或许是自己眼神不好,又或者刚刚好处在正中间。

不见尽头的林子不是阻挠,正是给自己这趟江湖增添异域风彩,瞧过了走不到头的河流,这会又正巧遇上看不到头的林子,就像是好不容易跨过一个走不过的江湖,又来了另一个走不过的江湖,真叫人意外。

林子最南边,有条连绵三千里的山脉,宛如长龙,隔断两洲。

曾有人民间故事讲:此处上古并非如此,乃是一片富饶之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知何时,此处来了一条恶龙,从此诞生了长达多年的纷乱,国灭家亡,民不聊生,后来一位手持赤红长剑的仙人,一剑之下,恶龙无处可藏,死在此处。而恶龙的血滋养出这片大林子,龙体则化成这条山脉。后人称此山脉为断龙山脉,此林名为血龙林,而那位仙人也被称作斩龙人。

究竟是真实的故事,还是民间传说,也无人知晓,反正是没人会信,毕竟故事内容太过于夸大。哪真有传说中的龙,还有那夸张的不能再夸张的斩龙人,想象都觉得好笑。

夹杂着凉意和雨水的春风,拂过林间,不是寒冬刮人痛的风,而是轻柔的风,柔柔的,很舒心。

想起老张头在告别之际说的话:走江湖不能一昧的坐吃山空,身上带的银子不到迫不得已还是尽量不要花,在外也要多留些心眼。别人讲的江湖永远都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可真正的江湖并不是如此,只有亲身体会过,才会懂得什么是江湖。

陈玖凉当时有些疑惑,难道江湖不是看见有人背着一把剑,就是绝世高手嘛?还有那种低调的,只身一人骑在马背上,看似手足轻弱,实则刚勇一匹,一拳能打死一头牛那种。

而在陈玖凉心里,力气最大的是镇子铁匠铺的铁匠,每天挥锤几百上千下,力气肯定惊人,但也没人真正见识过那位铁匠的真实力气到底有多大。

曾经听人讲过,好像能一拳轰断一棵五人环抱的大树,具体是真是假,也无从证实,就当是别人道听途说的。

转过头打量着身旁的大树,好像就差不多跟这棵差不多大。

紧握右手成拳,稍加力气轰在树干上。

“嘶~”,倒吸一口凉气,右手急忙收到嘴边,边吹气边摆动着右手,希望能缓解一下痛疼。

果然不能轻信传言,咋可能会有一拳轰断这样粗的树的人存在,估计也就是神话故事里面才有吧。

天色昏暗,下了一整天的春雨也渐渐停歇,雨后整个血龙林都充满了树叶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猛吸上一口,被吸入的气游离身体各处,犹如一种伐毛洗髓的感觉,身体变得通透起来,这是不同在溧阳镇的感觉。

同样的泥土气息和树叶的清新,不同的是吸入过后的感觉,就仿佛一个天地而生的孩子,融入母亲的怀抱,汲取母亲的馈赠,突感的温柔。

陈玖凉逞着这股气息还存在着,连忙又猛吸了好几口,可之前的那种感觉也在逐渐变得微弱起来,就像吃东西,突然达到了饱和一般。

那种感觉消失后,陈玖凉咂咂嘴意犹未尽的轻呼一口气,随后爬上这棵粗壮的大树,黑夜将至,要找到一处可落脚歇息的地方。

这是常年在溧阳镇附近山头上摸打滚爬得来的经验。

黑夜的血龙林,远比白天危险许多,一些喜欢黑夜觅食的野兽,那不是人所抗及的情况,更何况还是刚刚开春,并冬眠了整个寒冬的野兽,更加凶狠。

要逞着天还没黑之前,尽快离开林子,或者爬到最高处,这样才能算是稍微安全。

下过雨的夜,看不见繁星点点,有的仍是一层乌云遮住天,月光透过阴层照耀大地。借助这不算太亮的光芒,能模糊的看清四周遭况,遇上一些紧急情况,好有个反应的时间。

从后背行囊中取出一个粗粮馒头,这是临走时在包子铺买的,能放上这些日子,还真是运气不俗,若是酷夏天,恐怕当天夜里馒头就会发酸变质。

塞进嘴里咬上一大口,反复咀嚼着。

看着不远处积攒些许雨水的小水坑,倒印着天上透过阴沉的月光,怔怔出神。

离开镇子说久也不算太久,说不久也又有些太久。两月的时间,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眨眼之际,可对陈玖凉来说,差不多度日如年一样。

外面的世界也并没有老张头说的那么好,现在能支撑走下去的念头,就如老张头说的那样,难道不想去看看爹娘以往生活过的地方嘛?

在老张头问出这个问题过后,始终絮绕在心头,挥之不散。

可又该怎样寻找爹娘以往生活的地方呢?这个世间如此大,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要找到某个特定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还不知道爹娘以前生活的地方叫什么,有什么特征,有用的信息只有从南边逃荒来的。

虽然这一路都在朝着南方走去,可真的就能找到那处地方嘛?

陈玖凉咧嘴一笑,管他的,找不找得到,以后再说,先找找看,实在不行就算了,只是爹娘生活过的地方,难道就确定爹娘就只再那一处生活嘛?最后不还是逃荒到溧阳镇来的嘛。

可能再这之前还逃荒过两次,三次,甚至很多次。

想到这心里有些难过起来,眼睛涌上一层朦胧之意,看着林子的树,宛如刻印在水晶里一般。

血龙林的夜,又经过下了一整天的雨,还是有些泛冷,一阵凉风吹来,像是映照了血龙二字,尽显阴森,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紧了紧身上的棉衣,闭目歇息起来,但并不是完全处在深度睡眠之中,而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走江湖,容不得片刻放松。

时间缓缓流逝,林子诡异的宁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野兽出现觅食,就像是这座林子并未走野兽的存在。

可陈玖凉却不会这么觉得,这片大林子,怎会没有野兽存在,肯定是有什么存在令它们不敢出来。

急忙从睡意中醒来,目光扫视着四周,瞪了瞪眼睛,希望能看得更远一些。

这么大的林子不可能会没有野兽存在,也不可能会没有出来觅食,这是有史以来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越是如此安静,就越是存在着巨大的危机,陈玖凉不敢赌,匆忙的溜下粗树,不敢继续呆在林子里,也不敢向前走去,前方的路并未探索过,所能了解的信息是缺失的,唯一的方向只有按着来时的路程,退出林子。

这种莫名的危机跟在镇子时一样,令人坐立不安,一路从不泄气的狂奔着,好在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然可真就吃不消这剧烈的运动。

一路畅通无阻,也并没有遇见任何阻扰的野兽,直到真正跑出血龙林,还有些放心不下,又跑了数十丈,才缓慢停下,警惕的注视着血龙林,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拔腿就跑,毫不停留。

夜里出奇的静,静的能听到心脏紧张着“砰砰”跳动的声音。

因经过雨水浸泡的泥土,变得松弛起来,很轻松的就能扣进深处,或许是紧张的原因,陈玖凉扣进泥土里的手指紧了紧力道,湿润的泥土,浸出白天的雨水,与手指之间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紧张的心丝毫不减,而血龙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就宛如是陈玖凉多想一般。

就算没有真正的危机,能拥有这份强烈的危机意识,也是难得一见。可又很难想象拥有如此强烈危机意识的,竟然只是一个小孩子。

就像是在嘲笑这幅天地,小孩子本应该是呆在学塾里摇头晃脑,随着先生学书上的道理,不应该如此复杂。

一阵凉风拂来,带去了心中的紧迫,长时间的奔跑,再加上心神的劳累,剧烈的困意袭来,眼睛有些支撑不住,你一下,我一下的大战好几个回合。

抬起头,确认血龙林真的没有什么危机后,双眼皮终于和谐,相拥在一起,微弱的呼吸声拂动鼻息前的嫩草,一摇一拽的。

深深的熟睡了一整夜,自从走出镇子后,从未睡得如此香甜,并且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野兽嘶鸣,骤然狂风大作,停了的雨水再一次下了起来,势头远比白天更大,宛如暴雨,隐隐之中好像还有人在喊救命,听声音好像是一位姑娘……

后面就有些记不太清,反正是梦,也并没有多加回忆。

起身清理着手指沾的泥土,趴了一整夜,身上的棉衣已经湿透,有些无奈的脱下,身上并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捡些木柴,点燃一堆篝火,脱下棉衣挂在火堆旁,烘烤着。

紧接着又取出一个馒头,插在一根棍子上,放在火堆旁烤了烤。

晌午时分,重整行装,再次出发。

前些路程都探索过,行走起来比较方便,不需要再次小心翼翼的摸索。

很快便来到那棵粗树下,本想着慢些探索接下来的路程,却看到眼前的林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好像早就来过这里一样。

陈玖凉很确信自己从未来过,可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验证,凭借着心中的指引,快速的跑了起来。

路过的每一棵树,每一簇丛林,每一株草,都在告诉陈玖凉,心里的那种熟悉感是真的,你就是来过这里。

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为何会如此,难道自己真的来过这里,可从未走过啊,这也是第一次走出镇子,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林子。

时间容不得片刻滞愣,之前赶路花了不少时间,接下来再要是走不出林子,恐怕会有想不到的灾难,昨夜的那种危机的静,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二话不说,管他熟悉不熟悉,先活下来再说,日后再来探究这种莫名的熟悉。

按照指引,一路畅通无阻的跑着,天色也随着陈玖凉的脚步,逐渐奔向昏暗。

就算身体再过硬朗,也吃不住这长时间的奔波,期间虽然歇息一会儿,可时间不等人,自己也想不到这片林子这么大,心里有些后悔要这么赶的度过这片林子。

不管你在怎样拼命努力,始终不能与天抗衡,天色彻底昏黑,圆月普照大地,皎洁的月光照亮整片血龙林,看得视野比昨夜要开阔一些。

或许昨天夜里也是一轮圆月,但是被那阴层遮挡住,显露不出,而今日天气晴朗,没了阴层的遮掩,彻底显露出来。

一头棕黑色的熊,打消了昨夜的静,也使得陈玖凉紧迫的心松弛下来,只要出现觅食的野兽,就不算有多差。

可那头熊也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存在,迅速爬上距离最近的那棵树,躲在茂密的叶子里,大气不喘的注视着树下的一举二动。

棕熊看见了远处的人类,想着提起速度扑过去吞食腹中,可对方的速度比自己还快,刹那间就躲进一棵树内。

若是以往定会冲撞树干,以次震掉树上的食物,可如今以往不同,棕熊眼中好像弥补着一种恐惧,仿佛经历过极为恐怖的事。

看着逃掉的食物,掉头就走,寻找着其他能轻易得到食物。

躲在树叶内的陈玖凉看见棕熊的离去,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这么轻易就放弃到嘴的食物,可还是庆喜一番,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去。

这个夜,过的无比煎熬,从树下经过的野兽一头头,甚至还有狼群,不过都没有发现陈玖凉的存在。

可万事总不会那么顺意,攀爬树上的一条毒蛇印入眼帘,蛇身算不得多长,通体猩红,宛如行走的血棍。

危机到来的本能反应,瞬间伸出左手抓住估算的七寸位置,用力的捏着,丝毫不敢放松。

毒蛇也并不会坐以待毙,奋起反抗,紧紧的缠绕着那只抓着的手臂,越加收缩起来,时不时的摆动头部,希望能咬住抓着自己的手,只要能咬上一口,甚至是划破对方的皮肤,那么今晚的食物就有了。

陈玖凉怎会给毒蛇反击的机会,就在毒蛇缠绕手臂的同时,忍着痛疼,掰断一节树枝,用折断的那端,用力的插向毒蛇头部。

蛇头较小,又不断扭动,手里准头极差,连续好几次都没有插中蛇头,无意中还把自己的手给插破。

猩红鲜甜的血气刺激着手中的毒蛇,缠绕着手臂的蛇身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手臂传出“咯咯”的骨响,再不弄死毒蛇,恐怕这只手就要废了。

死亡带来的恐惧,远大于一切。

把蛇头放在一根结实且有些粗的树枝上,抬起脚用力的踩在蛇头之上,脚与树枝之间的碰撞,能短暂的控制住扭动的蛇头,也就是这一刻间,握着树枝的右手,迅猛-插向蛇头,带有分叉尖锐的一头,插进蛇头里,缠绕手臂的蛇身力道弱了起来。

看着冒出的毒血,急忙送掉抓着的蛇七寸,毒蛇无力的掉落树下。

一场危机也悄然而逝。

剩下的半夜,这棵树不再出现爬行的蛇类,就像是君王死去,臣民消散。

悬在嗓子眼的心,随着天边浮出的朝霞缓缓落下,疲惫加困意突袭脑海,再也支撑不住的靠在树枝上,熟睡起来。

林间的春风,带着阵阵鼾声,传向远方,仿佛要带到某个特定的人身边,告知她:我很好。

等到醒来时,已是傍晚,为了早些走出血龙林,只好迎着黑夜,不停歇的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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