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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拳谱


买完书后,挑选一处不在闹市的客栈,要了间靠街道最便宜的屋子,付了半月的期限,随后住了进去。

近来东洲将乱,镇外肯定不如以往那么好待,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黄泉,况且目前暂时也不着急赶路,学道理远甚于其他事。

屋子内仅仅陈放着一张桌椅和一床铺,果然是便宜房屋,对得起每天八十钱。

不过陈玖凉心里已经很满足,毕竟对他来说,屋子只是用来歇脚的地方,不用太过奢华。

坐在桌边取出买的十本书,道书佛经大致翻了一遍,记载的都是一些驱邪经文,和一些对于佛道两教相关的介绍,目前这些对他来说并无太大用处,收进方寸物内,翻看着另外五本儒家学说。

道理千千万,儒家占大半。

陈玖凉看着生涩难懂的儒家学说,创立儒家的至圣先师,坚持维护礼治,提倡德治,重视人治,世间道理皆在其中。

翻书声总是那般悦耳,一段段字里行间被熟记在脑海中,浅显易懂的道理停下思索,待到认为已经懂得十之八九后,才会继续往下看去。

看不懂的道理,暂且记在心里,书中道理无不例外都是圣人、贤人游历世间山河得出的,需入世可懂。

一遍又一遍,看书学道理,最令人上瘾,不知不觉便来到星空密布时,伸了伸坐了小半天的胳膊,成为练气士后,体魄虽不是多么强悍,比常人仍然要远胜些,但是好像伸着胳膊要舒坦许多。

推开窗户看着黑夜里的街道,稀稀落落几个忙务一整天的男人,兜里揣着几两薄银,拎着一块新鲜猪肉路过客栈,男人面露满意之容,想着今天终于领到这月的俸禄,这不买块好肉带回家犒劳犒劳爹娘、婆娘和孩子。

在男人心中,能让一家子过上隔三差五有肉吃的日子,就心满意足。

而在客栈老板的心里,最欣喜之事,便是能在多些客人入住,多挣些银子。

世间道理皆在于你眼中,所能看到得世界多大,心有多大,贪欲念就会有多大。

放在以往的陈玖凉,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能每天有口饱饭吃。

离开溧阳镇后,一路跋山涉水,见过不见尽头的河渠,望不着边际的山林,远强于凡人的练气士,辈份极大的师傅,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扩大心中世界,世界大,各种贪欲念由内而外的爆发。

看了一下午书的陈玖凉,弄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大恶出现在心中,也懂得磨灭心中恶的大致方向。

心中恶无非是因渴望,害怕而生,渴望得到,害怕失去。

从小刚到记事年龄时,就失去一切,看见别人吃肉会偷摸摸的咽口水,看见别人大把大把花银子会估量着家中钱财为何之少,看见学塾里读书的学生会心生羡慕。

心中恶并非是走出镇子后才生,而是爹娘死去的那一刹那,扎根心中。

幼年丧爹娘,无人教导人世间的善恶之分,也无学塾先生指导书中道理。

对书里感兴趣的陈玖凉,曾经趴在溧阳镇学塾窗边偷听老夫子讲课,可当老夫子知晓后,赫颜的将其驱赶而走。

老夫子当口破骂,“没钱还识个屁的字,学个屁的道理。”

惹得课堂哄笑声巨响。

一句若无其事的话,引导着陈玖凉对这个世间的感官,也正是此时,心中恶发芽生长。

望着窗外男人离去的黑影,轻叹一声,此时他心中的善恶之分,由儒家学说将善恶划出一道界线,善多恶少,人心本善便是如此。

关好窗户后,盘坐床上开始夜三时练气。

三时眨眼而过,赶了好些天的路,难得停了下来,突然的有些乏了,解开身上的衣袍准备歇息。

一本破烂书从胸口掉出,陈玖凉茫然的盯着床铺上的那本烂书,何时有本书出现在胸口处,为何无知无觉。

打量一番后,捡了起来,一个个小人挥拳而立,小人另一边还有文字记载。

通读全书,得知竟是一本拳谱。

可这拳谱是谁的?又是谁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放的?用意为何?

陈玖凉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就像溧阳镇那次危机意外,不正是贪了小便宜,差点把命搭上。

什么都不多想,将拳谱放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管他是谁的,反正不能动,说不定后半夜会有人亲自取走。

书楼老头躺在卧椅上骂娘一声,“真是个榆木脑袋瓜,也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为何会看上他,真是两个怪胎。”

若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求他,怎会出手赠拳谱。

瞬间消失在卧椅上,来到陈玖凉房间内,看了眼对方酣睡模样,叹息的摇了摇头,留下一纸,又重新回到书楼卧椅上,闭目养神。

书楼老头的出现并未惊醒陈玖凉,淡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当骄阳东升那一刻,熟睡中的陈玖凉猛然睁开眼睛,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本拳谱还在不在,愣住了双眼,可心中对此并未有过多感慨,看过一眼便盘坐练习晨三时练气,气要练,一时都不能落下。

骄阳徐徐升起,照亮整个黑石镇,安静一整夜的镇子,又一次吵闹起来。

就连客栈外也有些许吵闹声,陈玖凉皱眉听了两句后,不再理会,继续练气。

客栈外无非是昨夜那个男人漏财,被镇子上的地痞流氓给盯上,蹲在男人必经之路,抢要那笔不菲的银子。

对于陈玖凉来说,帮不帮皆在一念之间,而为何选其不理会,是因为命有天定,漏财之劫帮不了。

俗话说: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可以帮一次,但是下一次呢,总不能次次都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会平白无故帮你。

更何况这次救下那个男人,那伙地痞流氓也定会在陈玖凉离去后,彻底报复男人一家。

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做,世间因果皆伤命。

待到三时练气结束后,客栈外的吵闹声也戛然而止,陈玖凉推出窗户余角,望着街道上男人被揍的鼻青脸肿,不甘心的掏出身上仅有的五两银子。

拿到银子后,地痞流氓们兴高采烈的离去。

男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摇头叹气,本想着拿五两银子做点小本生意,赚赚差价,谁知会发生这等意外。

好在日子也并非过不去,昨夜俸禄十两,余留五两搁家。

只是平白无故丢了五两银子,谁都会心疼。

心疼过后,重新调整心情,朝着闹市走去。

对于男人的想法和做法,陈玖凉实在太清楚不过,溧阳镇那会,也见过多例此类事,也曾出过手,只是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要么地痞流氓连着一起打,要么被救助之人骂一顿为何要多管闲事。

也是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管过闲事。

合好窗户后,来到桌边坐下,有些事不是世道错,而且人心错,书中道理治得了乱世,却治不了人心。

取出一块干粮吃着,看到拳谱上放着一纸张,拿起看着,“拳谱乃是你恩师所赠,别辜负他一片好心。”

看着笔迹豪迈的几个字,陈玖凉眼睛模糊,哽咽的吃着手中干粮,终于知道为何会有拳谱莫名出现在身上,原来师傅一直都在看着。

这一路的成长是否深得你老认可?

淡笑的再次翻看拳谱,牢牢记着上面内容,本就记忆不凡的陈玖凉,在昨日看过以后,就记住大概,温故一遍,更加深刻印象。

此拳谱分六式,一式一层天。

收好拳谱后,并未立即操练,目前最要解决的便是心中恶,也是最危险的一处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继续翻看着昨天看儒家学说。

拳可不练,道理要学,为人处世更重要,心中恶出现一次,就有可能出现第二次,唯有杜绝根基,才可放心。

三十二篇章,二十六绝句,一游记,一绝唱,一三经。

十五日,五部儒家学说,彻彻底底看过便,能懂的道理已然熟懂,不懂的职能全都记在心中,日后走江湖也有界线定善恶。

心中江湖的恶,轰然破碎,化作一股浊气被呼出体外,心境升,道法升,八品道界已临显,只要心随年头,踏出那一步,便可掌握第一道道法。

可心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圆之意,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就像是十四的月亮,总会缺少那么一角。

也因此耽搁起踏入八品道行列。

道阶随时可升,暂且不急,练气境界也在稳健的徐徐图之,三境锻骨每天都有淬炼。

眼下最想要的剑谱和术法皆无处可寻,但是师傅留下的拳谱便就缓和了眼前无手段可用一事。

拳谱厉不厉害,心中并无判定,就像师傅传的三清练气决一样,从不考虑等级之分。

反正在心里,师傅留下的都是好东西,就算最差,也是师傅给的。

做徒弟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脑海里回忆着拳一式,手鼓式,以拳捶胸,催火龙生。

领略一番后,顿时了然,就是以拳锤打胸口,直到心口生火龙为止。

虽然不明白师傅为何会留下此本拳谱,但是肯定自有他意。

深呼吸一口气,紧握拳头,闭上眼睛犹豫两三下,轰隆全力一拳锤在胸口。

哇~

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侵染着桌面,桌子滴答滴答的血液滴到地板。

心口先是短暂停下片刻,紧接着一股火热之气由心灌全身,皮肤赤热的浸出汗珠。

缓和少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以此来填补那片刻的窒息。

一拳差点要了老命,若是再来一拳,恐怕真的会一命呜呼。

以陈玖凉目前的身魄,最多能撑住三拳,三拳即是极限,超过三拳便会丧命。

取出买来的道书,分神缓解一拳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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