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回归溧阳镇
寒冬风吹，马儿悦鸣。
似马儿感染，坐在马背上颠簸的陈玖凉，心情也是极好，拎起喜爱至极的葫芦，猛灌两口辣嗓子的高粱酒，仍是未习惯喝酒，呛得咳嗽起来。
这趟有江湖，从未去过正经酒楼，也从未见过真正江湖人喝酒模样。
在记忆深处，喝酒猛灌两口才算真正江湖人，毕竟书中便是这么说的。
重新系好葫芦，双腿轻撞马腹，淡微的疼痛刺激着马匹极速快奔起来，回溧阳镇的心思急迫，想要见到老张头的心也是急迫。
奔腾的马蹄惊起略微干燥的地面，灰尘随着逝去的马匹飘荡身后。
虽然离开溧阳镇即将快有三年久，影响中初次进入血龙林的景色有些偏差，但是标志性的坑洼仍是熟悉难忘的。
欣笑的扯着缰绳，朝着影响中的长河奔去。
待到黄昏映天际，落日挂天边，曾经为了探寻长河尽头的河流显露眼前，河水平缓，没有酷夏时的湍急。
再等上十天半月，河岸边也能看见纹面锋利的冰块，也会有各异的花纹伏在冰面下，敲碎一块拿起端详，似有寺庙尖顶，似有山川湖坑，似有春丽秀娟花，似有麦禾扬稻穗……
所看到的一切，宛如这方天地刻印人间，待细腻游侠发现。
陈玖凉小时曾在镇子外被冰冻上的溪沟里发现如此美景，揣端着跑回屋子，向泥土娃娃显耀，最终暖春来，冰画化。
有了马匹赶路，这趟沿河往回不用在花上半月时间。
走走停停，六天后清晨，终是回到心所挂念的溧阳镇，毫无变端，倒是镇民活跃许多，载着今年收成的粮食，赶往县城去变换成银两，购置新年里需要的年物。
经过陈玖凉身边的男人，无一人认出模样，但是一头白丝的少年郎，和胯下的马吸人眼球。
能骑得上马的，都是镇子那些贵家公子。
也只是瞥上一眼而已，逞着还未黑天，尽早赶去县城，免得停在路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损失。
凡是县镇附近，都会有山贼存在，好在溧阳镇的山贼算是够义气，知晓溧阳镇百姓种地不易，放任白天通行，夜里抢劫。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逞着天黑前赶到县城，最终也只能甘认倒霉。
临近镇口处，陈玖凉下马牵着进镇，沿着深烙脑海的路线走向西街泥土屋，所走线路毕经过包子铺。
清晨的包子铺熟客最多，闲暇百姓，手里有几个闲钱，又不爱做晨饭的老人，最好这口，可也只是七八个人罢了。
忙里偷闲的包子铺老板，看着从自家门前走过的俊秀少年，不知为何竟有种熟悉的感觉，小声嘀咕着：“这是哪家公子？”
围着买包子的老人应声看去。
“不知道。”
“镇上几个有钱老板，家中公子都曾见过，倒不识眼前少年。”
“看那一头比我还要苍白的头发，估摸着是外乡人，路过镇子，想要找一处落脚地。”
“应是如此。”
……
包子铺老板娘也跑出来凑着热闹，女人眼睛如何毒辣，一眼便认出陈玖凉模样，朝着自家男人催促说道：“那不是陈娃子，你快去跟上。”
老板有些怀疑的问道：“是他么？不是早就消失镇子了么？”
老板娘扯着男人耳朵不满的说道：“你这是在怀疑老娘？”
“不敢不敢。”
男人收起脖子，放下手中蒸笼，小跑的跟了上去。
若真是消失许久的陈娃子，那还真是稀罕事。
买包子的老人看向老板娘问道：“真是那陈娃子？”
老板娘点了点头说着：“是他，我的眼神错不了，一个人再怎么变，该有的东西总不会变。”
“要真是陈娃子，那还真是变化大了，这是在外面挣了大钱回来的啊。”
几位老人围在一起有些羡慕的探讨着。
在每个老人心中也有打算，想着回去跟自家儿子商量商量，是否也出去闯闯，就连陈娃子都能挣大钱，自家儿子要比陈娃子有力气得多，挣得钱也不会太少。
到时回到镇子，置办一栋大房子，给那不争气的孙子也能娶个大家闺秀。
可转念一想，镇子外纵然千万好，也不及家里暖窝舒服。
学塾的尹书生不也同样走出镇子？
听说还是去县城里考学，这些年也没见回来探望他爹一次，不知道是被外面花花绿绿迷住了，还是真的挣到钱，嫌弃镇子穷酸，不愿回来。
心里也消极了让自家儿子外出挣钱的打算，要真像尹书生那样，嫌弃镇子穷酸，不愿回来，可真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有钱没钱，日子都是一样过，现在不也挺好的么，手里也还有几个闲钱够花。
来到记忆深处的泥土屋，又与记忆中有些不一样，屋顶的破黑瓦都换成了更结实的青瓦，腐朽的门窗也用好木翻新过一遍，就连泥土墙也都敷上新泥。陈玖凉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生活过十五年的泥土屋，推开大门，牵着马儿走到院子中，将马绳系好后，推开厅堂木门，屋内泛滥着潮湿霉气，但一切东西都不曾变过，与以往一样，倒是一些坏掉的桌子，也都修修补补，能稳放在地。
想来张爷爷为了修补房子花了不少银子，当初只是摆脱张爷爷别让屋子倒塌就好，没想到从头到尾翻新一遍。
桌子上积攒了些许灰尘，估摸着老张头经常打扫屋子，不然三年过去，积攒的灰尘定会深厚。
轻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上去，心中由衷的谢了老张头。
包子铺老板，一路追赶至此，没想到那个白发少年郎竟能走得如此快速，陈娃子的体弱瘦小，委实不能与眼前白发少年郎对比。
临近泥土屋时，不得不承认白发少年郎的确与陈娃子有关系，至于是否真的是陈娃子，还得进一步确认。
站在大门前敲了敲门，朝着屋内喊道：“我进来了啊。”
陈玖凉应声走出厅堂，站在廊檐下看着来人正是包子铺老板，一开始察觉身后有人跟随，只是回家心切，也并未做何反应，在溧阳镇能对他造成伤害的，恐怕无一人。
此时看到包子铺老板，回想起以往对自己的千般好，轻柔的说道：“老板，进屋说。”
老板激动的问道：“是陈娃子？”
陈玖凉柔笑的点了点头，轻声应到。
老板更加激动起来，大脚跨步的来到陈玖凉身前，仔细的打量着，“比小时候更秀气，能娶个漂亮媳妇。”
陈玖凉有些羞涩起来，早些时候因一些姑娘而惹起的愁恼，仍记忆深刻，若不是有些功夫，真就着了道。
屋内桌椅灰尘些多，陈玖凉跟在老板身后，运气驱散积攒桌椅上的灰尘，免得老板坐时弄脏了衣裳。
跑进里屋，背着老板取出十两银子和两壶高粱酒，“老板，这是我在外面买的粮食酒，你拿回去跟婶子喝喝。”
老板突然威严的说道：“给我这些干嘛？用不着的，家里珍藏的麦烧酒还有些，再说了没啥事喝啥酒。陈娃子你在外面好不容易挣些银子，多攒着媳妇本，凭着你现在俊秀，大家闺秀还不是抢着嫁进你家。”
陈玖凉内心一暖，小时候老板就暗中帮他，虽是一两个无足轻重的粗粮馒头，但积攒起来却是一大笔银子。
恰到好处的给予，等到外出游历时，终于明白镇子谁个是真心对他好。
柔声说道：“老板，不用跟我客气，我在外面挣了好些银子，娶媳妇够用，还能在镇上买栋大房子。”
“那好，那好，我就收下啦。”老板欣然的笑了起来。
能见到陈玖凉挣到大钱，比他自己挣到钱还要开心。
“还有这十两银子也一并收下。”说着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老板微皱眉头，不满的说道：“酒水收了，银子就不用了，快收回去。”
陈玖凉摇摇头说道：“要给的，不是说了么，我挣到大钱了啊，所以老板就别客气了，一会儿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老板接二连三的拒绝，酒水收下是因为酒水值不了几个钱，粮食酒就算在值钱，也比不过十两银子。
可老板想不到的是，陈玖凉送给他的高粱酒，乃是上了年头的，价值远超过十两银子。
若是知晓其中价值，也不会拿来有事没事喝上两口。
再三拒绝后，仍是拗不过陈玖凉，只能收下十两银子，叮嘱的说道：“陈娃子，这十两银子就当存在我这，等你日后需要时，在找我要。”
陈玖凉淡笑说道：“不用的，我真的有好多银子，够我花一辈子的。”
老板把银子揣进怀里，确认不会被人发现，呢喃说道：“够花就好，够花就好。那我先回了，跟你婶子唠叨唠叨。”
“好。”
陈玖凉起身送着老板离去，看着离去的背影，略有些不安，毕竟身上揣着一大笔银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到包子铺的老板，提前关上门店。
老板娘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咋啦，不是让你看看那人是不是陈娃子，怎么回来神神叨叨的。还有你怀里抱得是啥？”
老板确认门店关好后，拉着自家媳妇来到后屋再次关好门窗，把怀中银子掏出来，伏在媳妇耳边悄声说道：“你先收起来，我一会儿再给你说。”
老板娘凝重的看了眼自家男人，先收好十两银子，藏在床炕暗砖下。
回来时，只见自家男人倒了两碗酒水，疑惑悄声的问道：“倒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喝下一碗酒水，砸吧两下嘴巴，细声嘀咕着：“大城市的酒水，果然好喝。媳妇，你也喝。”
“我没心思听你闲扯，快告诉我发生何事？”老板娘有些微微发怒。
老板嘿嘿笑了两声，蹲在板凳上，伸出身子趴在桌子上，悄声说道：“那娃娃正是陈娃子，出去一趟不仅长得秀气了，还挣了大钱，这两坛高粱酒和十两银子都是陈娃子硬给我的。”
老板娘责骂道：“你怎么能收陈娃子的钱？脑袋坏了，信不信我卸你一条腿。”
老板丧气的说道：“我如何不知道不能收，只是不想伤了陈娃子的心，毕竟出去挣了些钱，这趟回来估计想报恩。那十两银子就替陈娃子存着，以后没钱了就在给他。”
老板娘也有些丧气的回着：“算你还有些良心，明天随我去见见陈娃子，花点钱，买点好菜，再把这两坛酒带上，明天准许你喝酒。”
“得令。”
老板顿时欣笑起来，看来还是陈娃子好，竟让自家婆娘准许自己喝酒，真是有生来第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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