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糜丽中透出无力
第二次。
是在穹顶下，未散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他还活着，那个叫夫和的神傀还活着，虽然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的眼睛里光芒已经快要消失了。
而默默的在远处看了许久的未散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
夫和也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愤怒的.......他的嘴里开始发出无数憎恨的声音。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未散就这么被涂满诅咒的怒吼撞击。
但是，还有有比那更沉痛的音色。
“那个哭声........”
夫和在哭，却流不出、已经流干的眼泪。
未散听到了，也看到了。
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原因——那叫冬化的，似乎是对夫和十分重要........那她还活着吗?
以前听说名为比翼鸟的神傀，他们的原身只有一边翅膀，如果想要飞上天空的话，必须要雌雄一对，相互依偎着才能自由的飞往天空。
那如果他们没有找到的话.......
如果死了的话......
如果死了的话.....那失去另一半的比翼鸟，是不是就永远不能飞翔了。
“给我去死，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夫和再次的怒吼，打断了思考着的未散。
于是未散看着夫和满脸的悲痛与仿佛心被切割破碎的模样。
良久，她的心脏开始以恼人的音量疯狂地跳动。
嗵，嗵，嗵。
如果死了的话......眼前这名叫夫和的神傀的表情也就有了解释。
——别响了，吵死了。
嗵，嗵，嗵。
因为可以确定了，那个叫的冬化的女子已经死了。
——啊啊，吵死了，吵死了啊。
自己这是在内疚吗！这么长时间以来。
........
第三次。
应该是过了比较长的时间。
——不知道从几时起，未散对时间的观念越来越淡薄。
这一天，天很高，正值秋天，但马上不用多久就要入冬了。
被吹落的树叶，与风交缠在一起，并且坠落。
宛如雨滴一样落下。
轻盈，轻盈地上浮。
轻巧，轻巧地落下。
那名被她抓进’炼妖师‘组织的神傀.......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以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姿态。
夫和。
满是疤痕的脸庞，嘴角处更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被一些黑色的线粗略的缝了缝，但已经早就结痂，脖子上跟死死地扣著一个铁质看上去有些生锈的项圈，身上充满了洗不净的血腥异味。
他.......说要杀了她。
此时，他们两个并行在一条路上，暂时还算的上平和。
“你也选择的出来帮他们狩猎神傀，为什么？”对那毫无顾忌的投过来的杀戮视线，未散选择忽视，然后干脆利落地如此质问。
“因为我想杀了你。”
“听说你对那些情投意合的相爱之人，特别的感兴趣？”
“什么感兴趣，我只是杀了他们而已，杀了许多许多........”
“为什么？”
“她死了。”
“为什么你还活着？“
“因为你。”
“你知道你杀不了我的。”
“我知道。”
两个人一来一往。
夫和所回答的话语中不带一丝一毫的虚伪与掩饰。
“那开始吧！”话音未落，未散就跃起到了半空中，俯视着夫和说道。
而地面也在这时浮现出了一个红黑色的泥潭，就像是鲜红的血液与漆黑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就在我刚刚站的地方。
一只血红的手无限伸长的向未散快速袭去，但她很轻易的用手比作利刃给砍断了，最终在掉落地面后很快救化成了一滩浓稠的血水。
几次过后，未散面无表情的沉默着，但在夫和看来她是在藐视他。
“说实话，我想到这几击你肯定能躲开，可是.........”夫和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于是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可是！如果是一倍、两倍.......十倍........几十倍呢！！！”
伴随着夫和的话语，红黑色的泥潭从仿佛是应声而出，就在未散眨眼的一刹那，泥潭中伸出了无数只扭曲的手，高速的向她袭去，且是以无法闪躲的速度。
瞬间！
嘭！有着巨大的响声。
然而它们没有直接攻击未散，而是先向她的四周迅速散开，然后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包围圈。
而她处于那中心，所及之处的视线逐渐逐渐变得昏暗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到最后，外面的光亮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是一片黑暗，与越来越紧缩的的包围圈。
它们无限的缠绕、交织在一起，听上去仿佛是沾染上了黏性十足的东西，闻起来就像是腐烂了数天的尸体般，是让人作呕的味道。
未散宛如被这个弄得与世界隔离了般，但她依旧没有什么想法。
哗的一声！
她用强攻系巫道的火燬术将包围的她手全部都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从里到外，爆出一大团火焰，让一只只扭曲的手在瞬间就散开了，挣扎翻滚着，在半空中剧烈地窜动。
它们似乎很痛苦，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一会儿，它们最终从空中落下，毫无秩序的耷拉在地上，如同枯萎的树藤。
而未散慢慢的落回了地面，偏头看向夫和，语言像是在嘲讽，语气却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太弱了。”
“太弱......了.......吗？！”夫和不知为何跟着默念了一遍。
然后，她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化，恨、痛恨、刻骨的怨恨，直至不死不休的怨念，让其看起来如同扭曲的恶鬼。
未散的眸光一寒。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两把骨剑，带着无比狰狞的笑，朝着未散砍来。
心脏……脖颈……头颅……
夫和像是瞄准了这些地方，一刀刀毫不留情的伴随着这凛冽的银光，每一次挥动都是想要穿透、砍断、摧毁。
“为什么?”
看着夫和的这副竭尽全力的样子，心会有些痛呢。
为什么。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未散的额头涌出鲜血，出现一个深深血肉与骨头形成的凹痕，头嗡嗡作响。
“为什么呢？”，她却还在问着这个问题，放任着伤口不使用修疗术。
此时，夫和正眼神阴狠的走向她，然后猛地一脚踩在她腹部，居高临下看着她，说道：“我终于可以杀了你！这些年，失去重要的人之后，我的身体里，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而且不断扩大的黑洞，它不断的在的侵蚀我仅剩的光明，无论我怎么挣扎，无论我怎么是说服自己........都无法照亮那片黑暗，无法企及到光明，真实让我感到绝望啊！一定要说有什么能稍微照亮那团巨大的黑暗的话，或者换个说法，如果我还愿意让自己活着的话，除了杀了你，就只有看到着世间有人和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吧！”
良久，未散明明可以反抗，却一点都不想动，仿佛从心脏到指尖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般，身体每处都传来十分清晰的麻痹感，我似乎觉得活着是十分乏味的，还不如.......她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宛如想象中才会出现的白色大云朵，现在却在遥远得令人失神的天空中悠游着。
她想就这样死去。
“不过，我会让你不知不觉的死掉的，毕竟你身体承受的痛苦，已经到达过极致了，不是吗！我用自己的血经过许久才培育出的独特的蛊虫——情忆蛊，会根据你的记忆形成幻象，然后你会见到你最想见的人，但是这次我会让他们先死在你的面前，非常真实的！最终你也会死掉！在现实中被我杀掉！这次，可没那么简单！”
闻言，未散的身体大幅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在疑惑、惊讶，甚至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楸水。”无意识说出的话语打动嘴唇，像是空气一样微微发出。
随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哀嚎响起。
那些哀嚎，不属于未散，而是从那个泥潭中发出来的。
先是一直血色的手，然后是头部，接着是上半身.......最后是整个身体，扭曲的身体，被浓稠到不行的血液包裹着，一只只都是骇人又恶心的模样，每走一步，都会有些血液如同‘藕断丝连’般下坠，直到掉落。
“这可是我练成的血蚕蛊，可以转化尸体，从而将其控制。它们变成尸体之前，可全都是被我杀掉的.......“夫和淡声说道。
紧接着。
“死！”无数声愤怒的吼声重合在一起，空气好像都在微微震颤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瞪向未散所处的位置。
...........
原本是这样啊！
此时，未散也终于准备要反击了，可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视觉，触觉，听觉，都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一瞬间，痛苦的情绪，开始不断的流入心中的空洞，眼前是一片黑暗。
“丑狐狸......”
“小散.......”
“狐狸.......”
嗒嗒嗒……
隐约的，她好像看到了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黑暗在动。
“是幻化出来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未散喃喃道，想要说服自己，可是它们却向她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它们异口同声的对她说着。
“跟我走吧。”重复着，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
”.......“
突然觉得，好温暖，难以言喻的心情。
未散突然觉得，就这样也好。
因为在她的眼中，此刻的这份光景是如此的美丽。
以至于脸颊不经意滑下某种液体，然后她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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