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此清凉月

铁匠铺的赵构自从得到了那把旧刀之后就经常去镇子上的酒馆，听来在酒馆歇脚的武夫和镖客刀客议论着跑货和走镖的奇闻异事，也不乏有些有些喜欢热闹的借着三分酒势开始比划在什么什么地方见到高手对战，那一刀或者那一剑的威力，少年听着入迷，不觉时间流逝。

        酒馆掌柜姓陆，是个寡妇。早年间有一个爱读书立下志向科考的丈夫，书生姓卢和掌柜同音，两家比邻而居，年少时陆掌柜就常听隔壁书生在读书，读那些子曰，读那些圣人道，读那些长短不一的句子，本来夜里难睡，偏偏隔壁像个蚊子一样嗡嗡嗡，更加睡不着，可也奇怪，日子一长反而习惯了嗡嗡嗡，若有些日子不听反而像少些什么。

        彼时还是二八年纪的少女也总想见见隔壁书生，于是书生后再读书，她就踹墙壁，地动山摇的落下灰土，书生旁若无人咳咳两声继续读，少女像是不解气，也跟着踹踹踹。

        书生在北地是很少见的，地方上见着更多的是背着刀和挎着剑的武夫，因此小镇子上人都会打趣叫书生卢秀才，如果家里需要写封家书或者更多的是画一幅年画都会叫上卢秀才过来帮忙，一来一往就成了媒妁之言。后来大喜的时候人都说洞房一刻值千金，那天夜里卢秀才的小房子里亮了一夜灯，子曰声不时传来。

        后来秀才，感觉学成。要去参加科考，返途中路过大凉山时候遇到山匪截道，这世道本来山匪横行。寻常劫匪并没有什么危险

        山匪有山匪的规矩。日：不截书生、不截勾栏、不截和尚。

        山匪占山截道不截和尚、勾栏是因为两者清苦，至于书生不截则是书生那支笔，又或遇见个当官去途的书生免不得有后难。

        但这伙劫匪不知如何就坏了规矩，客商书生都被夺去财物。更加令同行不齿，是交了财物还是横死。消息传到镇上，陆掌柜一声不吭，也不哭，三年守夫，第四年就开了这家酒馆，名字叫远道酒馆。

        远道而来，所思在远道。

        赵构叫陆掌柜叫陆姨，陆掌柜也特别喜欢这个不大的小子，最近见赵构常来听这些武夫侃大山。偶会也会调侃调侃小赵构：“怎么，你想学武啊，你看你那小胳膊细腿的，我这酒馆那五十斤的酒坛子你都未必提得起，不如给我这当个伙计，姨不亏待你”。

        赵构摇摇头，就寻个角落还是满脸堆笑听故事。

        陆姨每当此时就转过身去，不久就会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热米酒给赵构递上。也有一次赵构去得晚，武夫们吃喝都快将结束，醉倒的醉倒，还有未醉倒的也都趴在桌子上，这时听到更多是叹息和思儿唤妻的呢喃。陆姨在柜台上对着一天的账目见到赵构来了，就招呼伙计拿来早就准备好的米酒。赵构一边呼着冷气一边小口小口喝着米酒。陆掌柜对好了账目，也端着一小碗米酒来到栏杆前，月下陆掌柜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只见她一边咽着米酒一边小声的像是对着自己说话：“学武有什么不好？，这天下读书人可不就最是薄情，有人去了繁华不归，有人去了再也还不了。”

        赵构小心放回米酒碗，没有打扰陆掌柜就离开了。

        没走几步回头看见陆掌柜还在栏杆旁，赵构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有个书生和老爹喝酒铁匠铺写的一首打油诗

        “如此清凉月，最涤人间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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