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永和十六年九月初一
秋猎开始。
每年秋猎的日子总是不固定，却都在九月，今年算早些的。
殿下在此前都很是兴奋，殿下还未秋猎过，不管是常人的，还是皇家的。
因着秋猎，崇庆殿也忙上忙下忙了些时候，该备好的东西一样不能落下，甚至我略微添了些我觉得也能用上的东西，好在太子殿下说了让我们和胡杉一起备东西，这样太子殿下和殿下加在一起的算不上多，还算未过。
殿下早早和太子殿下起身，一番收拾便启程。
殿下同皇后殿下同乘一辆马车，太子殿下陪着殿下过来才去他的位置，太子殿下骑马前去。我扶着殿下上马车时，皇后殿下让殿下靠着她坐下，两人聊着家常。
皇后殿下对殿下这个儿媳很是满意，不说想让太子殿下娶殿下想了多年，就这嫁入东宫的两年里，皇后殿下免了殿下许多繁琐的规矩，只隔数日召殿下去说说话，赏赐东西更是常事，各个地方进贡的贡品觉得殿下能用上的都会送些去崇庆殿，太子殿下对殿下极好，皇后殿下也乐见其成。
车轮滚动，队伍向着北郊外前进，能听到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皇后殿下提起前些时候送给殿下的药：“先前给你送去的补药可用了？听说最是温和补身子。”
“回母后，有用，还未见什么效果。”殿下道。
“没什么效果？这也有些日子了……”皇后殿下皱了皱眉。“用完便不要用了，又是无用的东西。”
“是，儿媳知道了。”
“那些个人就是夸大其词，可没有下回，得狠狠罚上才知道不该欺骗我。”皇后殿下语气不悦道。
“多谢母后关心。”
“你可是我唯一的儿媳，我与你母亲也有闺中情谊，我待你好是真心喜欢你，不待你好，待谁好？”皇后殿下拉着殿下的手道。
皇后殿下年岁渐大，早年间受了些苦，贵为皇后多年，还是有些岁月的痕迹，不管是藏起的白发还是眼角的皱纹都揭示着皇后殿下不再年轻，太子殿下更是皇后殿下放于心间好生养着的，对于殿下本就满意，又有太子殿下这层关系，更是爱屋及乌，对殿下就像寻常的婆母一般，半点没有皇后的架子。
去往秋猎地点需好几个时辰，皇后殿下一直同殿下聊着，还讲了许多趣事，殿下听着也说了些关于太子殿下的事。
“自他大些与我便不似幼时那般，好些事都是不愿说的，又不肯让我的人服侍，我是难得听着有关他的日常，也是亏得你愿同我说一说。”皇后殿下叹气道。
“男子便是如此，主动聊起本就是少的，太子殿下如今又忙着处理陛下放下的事物，更是没什么空闲，还望母后理解。”殿下轻声道。
“我怎会不知道，只是有些怀念他幼时愿同我说东说西的日子，孩子都在长大，我又不能一直禁锢着他，对他不好，对自己也不好，你愿同我说就很好了，他们父子啊都忙，在其位承其重，我啊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只是让你同我讲讲他近来可好，也不用多详细，告诉我就好。”皇后殿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惦记着自己的孩子又怕打扰他。
“儿媳明白的。”
“只是麻烦你了。”皇后殿下隔着手帕拍了拍殿下的手。
“只是小事，不麻烦的。”
到达事先扎好的营地，太子殿下来寻殿下。
“去吧，也休整一下，路途也颇久，身子总是会有些不适。”皇后殿下摆摆手。
“儿臣告退。”太子殿下和殿下行礼离开，我吩咐着宫人将东西搬过去。
秋色渐浓，树叶、野草开始泛黄枯萎，偶有树叶随风飘落。
殿下和太子殿下暂住的地方很是中心，条件是比不上宫里，却也算不上艰苦。
知道住哪里，太子殿下问殿下：“坐了这般久要不要去走走？”秋猎第一日并不会正式开始，现在还能随意转转。
“好。”
“走吧。”太子殿下拉着殿下的手往外走。
我吩咐宫人将东西收拾好，快步跟上殿下，胡杉笑眯眯地看着我算是招呼，我也无声回应以示礼貌。
渐渐离开扎营之地，太子殿下带着殿下在周围转转，天色渐晚，有鸟雀回巢，听得各种鸟鸣声。
不知是离营地不远，动物都知道远离，还是此地就是没什么动物，殿下所见都是各种植物，连只野兔都未曾遇见。殿下也不甚在意，听着太子殿下说着这处上佳的秋猎地点。
“那边猎物便多。”太子殿下给殿下指了指远处道。“可不是人为放在这边的，是真真正正的栖息在这边的，能猎到什么都各凭本事，每年彩头也是不同的，你虽是不能参与其中，但驾马赏景也是不错，这儿秋景也是一绝。”
“都有些什么？”殿下好奇地问。
“偶尔能遇着熊、老虎这些猛兽，比较难遇着，也不易猎到，也有鹿、狐狸之类的……”太阳西斜，黄红色的阳光撒在太子殿下身上感觉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在太阳完全落下前，太子殿下带着殿下回到营地。
次日，随着陛下道：“今年的秋猎定要尽兴，各位出发吧。”马儿掀起些泥土四处跑去。
陛下今年并没有立马一起秋猎，皇后殿下正和陛下说着什么，隔着有些远，我完全听不见。殿下则是看着马儿受令奔跑的样子。
“秋容，你看，是二哥。”殿下侧头指着远处。
“奴婢瞧见了。”二少爷这般肆意的样子我还是第一见着，原来二少爷这般会骑马。
“宇哥哥也在。”
我看了一眼，的确隔着不远。
很快马儿就瞧不见了，马背上的人都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一旁各式彩头展示着，等着人用猎物将它们带走。
“晚秋。”皇后殿下叫殿下。
殿下回头，皇后殿下又道：“过来，到我这儿来。”
殿下走近皇后殿下，皇后殿下拉着殿下坐下。“第一回来，感觉如何，可觉得无趣？”
“还好，也是新鲜的体验。”殿下笑着道。
“对我来说算不上有趣，我又不能一起去，只在一旁看着，一两回还好，这多了都没什么趣味了。”陛下早上马领着人去猎猎物了，皇后殿下觉得无趣。
“儿媳陪着母后打发时间。”殿下道。
“好在今年你来了，往年这儿常留我一人，年年如此，无趣极了。”皇后殿下还有些不同了。
陛下的嫔妃位份不高，陛下每年就带着皇后殿下，官员的妻子又不能参加这场秋猎，都去寻找猎物，剩皇后殿下一人便是常事。
“母后不骑马吗？”殿下问。
“从前是能的，后来便不能了。”皇后殿下道。
“儿媳失言了。”
“算不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皇后殿下点了点宫人放好的糕点。“尝尝，今日怕是还未进食吧，仔细身子。”
皇后殿下和殿下一边用吃食一边闲聊着。
陛下先回来，随后太子殿下也回了，准备带殿下去骑马。
“去吧，去吧，好好玩。”皇后殿下笑着道。
殿下已经可以很好地上马了，太子殿下在殿下身边，领着殿下往远处去。
我并不能一起去，就在原地候着。
再过些时候，就有官员带着猎来的猎物，负责的人将其登记上，有些会休息一会儿，有些又继续去寻猎物。
等到了黄昏，官员们会一块品尝猎物，一旁备好的烤架就是为这个准备的。
喝酒、用烤好的肉、再聊上些就是秋猎的一大乐趣。
殿下对烤肉兴趣不大，有不少殿下不能吃的，宫人取来的都是最嫩、处理地很好的部分，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秋容，今日我很高兴，还和二哥一同骑马，感受到了魏良娣说过的快乐……”殿下小声同我说话。
魏良娣同殿下说起在西州的日子，殿下对骑马便有了兴趣，后来会骑马了，最大的希望就是和二少爷还有四少爷一起骑马，就像魏良娣和她的哥哥姐姐们在西州策马一样。如今便是实现了和二少爷一起骑马，殿下言语与眼神中都是愉快。
次日依旧是这般，清点猎物时，太子殿下不是最多的，但也不少，太子殿下如今也才十八岁，如此多已是很好了。
顺着猎物多少，赏赐不同，不仅仅是娱乐，更多是给陛下留下印象，在仕途上有助益，而一般的官员还参加不了，来的人也是全力以赴，既愉悦了，又得了赏赐，稳赚不赔的事。
后面便还有马术、射箭、武术的赛事，这下皇后殿下便没有前两日那般无聊了。
这大多是武官的主场，但也有文官很不错的，比如二少爷，还有老爷。看着这场大型活动，我才知道原来老爷不仅善文，还善武，不是最顶尖的，但真的很好。凤家书香之气重，丞相更是一大把，我完全没想到原来凤家文武双全，我更没想到看起来与习武之人完全不同的老爷驾马、射箭完全不输武官……
“老爷文武双全啊……”我小声感叹着。
“爹、二哥、冬儿都不差，祖父的弟弟就是大将军，凤家不仅是从文，武方面也未曾落下，不说多好，强身健体也是可的。”殿下道。
殿下说得怕是含蓄，看老爷和二少爷这样看怎么都算不上只是强身健体，已是很好的程度。
我照顾殿下多年，却没有认真了解过凤家，对我而言殿下就是全部，旁的并不重要。
不过这个场景难见，殿下仔细看着，我也看着，但并没有殿下那般感兴趣。
殿下有时看着看着还会问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耐心地跟殿下讲着，什么人，叫什么，是何出身……殿下仔细听着，还分出精神去看。
初七，秋猎结束，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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