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仙家的传说

　　鱼头街18号，月汶宅。

　　即使退役了多年，凭借梦族的秘术，月汶在月观也是相当出色的精神系傀儡大师。她对精神系能力的训练和运用从来没有松懈过。因此在教授雨鹙之前，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精神系能力对使用者本身的精神状态要求非常苛刻，因此这个宅子里很多房间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走进去给人一种身心安定的舒适感。

　　月汶教授雨鹙精神系技巧的房间在她和冬语冰的寝室隔壁，那是一间沙盘室，中间的沙盘几乎和房间一样大，想要走到房间内侧，还需要侧着身子走。

　　月汶还不放心先把精神系的诱导技巧教给雨鹙，为了迎合雨鹙的纨族秘术，她选择先教他如何利用精神操纵实体。把雨鹙带到沙盘室，就是为了训练他这个能力。

　　精神系能力不是谁都能学的，有个人在旁边指导当然最好，但是更多的东西是传授者无法直接用语言动作描述出来的，需要学生自己体会。因此，月汶从没想过雨鹙能在朝夕间掌握技巧，然而，现实却果断给她打了脸。

　　雨鹙的学习不到一周，已经能够驱动作为实体的沙子，不要小看这点突破，精神系能力毕竟不属于秘术范畴，却也不是人人都会的，反而比秘术本身更加罕见。雨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技巧，可以说是完全出乎月汶意料了。

　　这也是托他自幼学习纨族秘术的缘故，对操纵能力本就不陌生，只要稍微点拨就能开窍。

　　细白的沙子随着雨鹙的意志在空中慢慢浮动，笨拙地组合成不同的图形，有时候雨鹙心血来潮，还能在空中写出简单的文字。

　　月汶赞叹地抬头看着半空中流动的白沙，她也教导过乞烛这个技巧，但是就连他也没能这么快就做到这个效果。纨之雨鹙，真的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个难得一见的通才，不管学习什么，总比别人要快上许多。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悲哀。

　　这么想着，那些沙子忽然往下一落，随即又稳住了。月汶立刻看向雨鹙，检查他的精神状况，出声打断道：“可以了，你的精神已经开始动摇，不需要继续下去了。”

　　雨鹙闻言，神情一松，白沙也一下子垮了，沙沙地全落下去。他睁开了双眼，难掩眼底的疲倦：“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我觉得我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到达极限，又要怎样才能突破极限？”

　　月汶摇头道：“不行，你还是个菜鸟，不能随便透支自己的精神。而且，我也察觉出来了，你小子最近精神状况不如刚开始那么稳定，这样如果你还到极限，很可能就会干脆崩溃。你要是想玩极限挑战，起码得等到自如操纵沙子的地步。说实话，你写出来的字实在是太丑了，老娘用脚写都比你好看。”

　　雨鹙脸上一红，无力反驳月汶的话。但是他知道她说的没错，他最近心很乱，事情也很多，睡眠更是不用提，这样的状态精神能好才怪。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帮忙催眠你，这样你可以好好睡一觉。”月汶说着站了起来，打算离开这个房间。她随手掸了掸，散落在地上的少量沙粒便从地板飞回沙盘。

　　雨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必要的睡眠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他有功夫做梦还不如去族地的藏书阁看看，说不定会有灵台之火的记载。

　　月汶打开门，雨鹙自觉地起身走了出去，坐在客厅里看书的冬语冰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结束了？”

　　“嗯。”雨鹙对他点点头，说真的因为樨的缘故他对这个人也在意起来。

　　“吃点水果吧，我刚端过来。”

　　冬语冰指了指桌上的果盘，他把西瓜切开以后用圆勺挖出瓜瓤，堆在盘子里，看上去像是一颗颗闪着水光的小红球，瓜果特有的清香满溢整个客厅。多余的西瓜皮也用工具削成了碗状，装着满满的西瓜奶昔，上面还插了一根吸管。

　　雨鹙看着有点好笑，冬语冰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这么精致，他似乎非常享受日常的琐碎，并且努力让其变得令人愉悦。

　　他坐下去，用叉子戳起一颗西瓜球咬下去，丰沛的果汁溢满唇齿。

　　月汶也吃了一颗，顺便看看冬语冰在看些什么，并且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你在看什么……妖书？”

　　“嗯。”冬语冰本就没打算隐瞒，用手指按住书页，抬眸看向盯着自己的二人，“我想知道为什么却长城外居然会出现那么多妖族幼崽，这绝对不是偶然，可是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月汶神情一紧，瞥了雨鹙一眼，但是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此事并不意外。

　　雨鹙也察觉到了月汶的目光，开口解释道：“我对这事也有所察觉，纨族也不是吃白饭的，却长城有什么异动，我不会一点数都没有。”

　　他这个说法也是合情合理，纨族打算让他做家族继承人的事情不是秘密，他了解一些事情通过家族的资源，完全不在话下。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利用妖族，在我们这里搜寻真璞胎？”

　　冬语冰这话无疑是一颗炸弹。

　　他这话多少有点专门说给雨鹙听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刻意挑起这个话题。果然雨鹙也猜测到樨很可能是真璞胎的事情，而且，他手上的证据说不定比别人更多。

　　“据说妖族和魔族都对真璞胎的血液很敏感，利用妖族来找寻真璞胎以掩饰自己的身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月汶沉吟道，因为兴奋而眸光闪亮，“如果真璞胎真的在我们城中，那……”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最近妖族幼崽已经很少见到，说明魔族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真璞胎。”雨鹙一脸漠然，直言泼月汶冷水道，“而且真璞胎不是那么常见的，怎么就碰巧在我们城里，利用小妖也有很多别的可能，不应该妄加猜测。”

　　月汶也知道雨鹙说得在理，但是被一个十二岁的小鬼教训，她还是感到很不爽。

　　刚才教他精神系能力的时候倒挺恭敬……

　　冬语冰和月汶已经开始猜测有关真璞胎的事情，但这也只是猜测，毕竟真璞胎那么难得，不能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确定这一点，妖族幼崽出现在城中也可能是别的图谋。加上雨鹙的冷水，这个想法的热情也扑灭了很多，毕竟一切只是猜测。

　　冬语冰啪一声合上书本，摇头轻笑：“也罢，反正这也是朝廷的事情，我们普通老百姓管不起也管不着。”

　　他也是在提醒月汶，她已经不是北阁成员了，现在她只是月观的一个小小教授，没必要操这么多心。

　　月汶点点头，她本来也没多在意这事情，这正中雨鹙下怀。

　　不过，雨鹙对冬语冰手里的书很有兴趣，问道：“小冰叔叔，你在看的是什么书？”

　　冬语冰笑着把封面展示给他看：“喏，灵界残卷，据说是作者根据灵蔚妖书的一部分编纂的，主要讲的是灵界的事情，可信度很高。我刚才说到的真璞胎，上面就有所记载。”

　　雨鹙对真璞胎的了解并不多，出于对樨的关心，他也很想多了解一些，可是这会儿问冬语冰借书不太合适。

　　他有些失望地多看了那书一眼，这次，他看清了这本书的作者——

　　归孕。

　　他的嘴角不由一抽。

　　这个……不就是那个乞烛最喜欢的那些女强文和有色书籍的作者吗？

　　这人居然还会写什么灵界残卷？还……可信度很高？

　　冬语冰发现了雨鹙眼里的无语和纠结，也不由笑了一声：“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个作者居然不止会写一些休闲读物。怎么样，你要看看吗？里面还有不少别的东西，都非常有意思。”

　　雨鹙没有犹豫，点头应下：“那就多谢叔叔了。”

　　“哈哈，不用客气。你在汶汶这儿学技术，也算是她的弟子，别把自己当外人。”

　　冬语冰摆了摆手，冰蓝色的眸子清澈动人，不包含半点目的。

　　回到纨族以后，雨鹙就把书翻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他本想直接去看真璞胎的记载，没想到一翻翻到了九国之战的部分。

　　这场战乱爆发于明历500年，就是明始帝君创立明国后的五百年整，九国之战指的是九个大国，所以这场战争可以说是除了史前战争外最惨烈的一次，基本上可以说是世界覆灭。既然是九大国，其中自然也包括坤国别洛和震国千秋，想到最近別千的战时，他不由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制度的不健全，国与国之间宿敌般的矛盾，相互隔绝以至于误会丛生，发展的不平衡等等，都是九国战争爆发的原因。战争打到最后，九个大国都半死不活，东大陆瞅准了时机频繁骚扰，整片西大陆危在旦夕。

　　这场战争是如何收尾的呢？

　　说来也奇，竟然和一个世人所不知的男子有关。

　　这个人的降临，带来了五色鸟羽、霰花、笛声和久违的和平安宁。

　　他的羽毛抚慰了千疮百孔的大地，他的笛声抚慰了千疮百孔的人心。

　　仅仅是一场降临，就收复了世界的和平。

　　这是何其伟大的奇迹，而这场奇迹的创造者，就是鹓鶵——传说中给世界带来新生的……仙人。至今艮国的国花还是霰花，就是为了纪念这位大仙。

　　雨鹙看到这里微微讶异，他记得在月观上课的时候，书上明明说的是神灵与神使给世界带来和平，结果归孕却说是什么仙人，谁不知道仙家根本是不存在的？

　　时代到了现在开放了还好，如果是九国战争后的初期，这个飞猪敢这么写，绝对会抓去砍了。

　　于是他也没了去看真璞胎的心情，连九国战争的历史都被歪曲成这样，更不要说真璞胎会被扯得多离谱了。

　　雨鹙随手将书放在桌上，忽然他想到了些什么，又拿起书本翻到了扉页，只见纸页的空白处写着这本书主人的名字——篌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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