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休问槐灵：“你明知她不肯跟你回去，为何一定要将她带走？”

        槐灵恍惚，他还什么都没说，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子却好像已经知道了所有。

        他没有回答无休。

        很快，无休就自己想通了。

        魔族好恶明显，内心的欲望也会被无限放大，因此只要他起过带走山神的念头，就已经足以让槐灵万死不辞地带走她。

        她怜悯地望向槐灵，一时不知该判他对还是判他错。

        往日无休做过许多判是非对错的事，但打从不止来了之后，她就不再客观了。

        此时不止不在，无休只好折中道：“你去将她唤醒，若不归山主愿随你离去，你放了熊家父子，便也就回去吧。”

        槐灵立刻道：“不行！她此时醒了定会入魔！”

        无休好奇：“你成为她心脏的那一刻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槐灵哑然。

        是的，他早就知道，没了心脏的神灵虚弱到无法维持自己的灵体，他必须用新生魔灵强大的魔气供养她的生存，可只要那么做了，神将不再是神。

        “你们两个的感情不是对等的。”无休仿着不止当初的语气，计较着开口。

        槐灵抿嘴不语。

        “不归山主甘为熊父做一回人，那是因为熊父给予她同等的爱意回报。可你不同，你只是一个意外。若不是我，你只怕会消弭在混沌中，再无痕迹。”无休淡淡地说：“你感恩的人应当是我，而不是不归山主。”

        槐灵闻言便记起了将他卷出混沌的那道灵气，心中的喜悦顿时大过感伤——面前的人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也一定有法子能保全山神！

        他激动地上前两步正欲开口，就看见无休抬手制止了他。

        槐灵心想：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休道：“早在你成为不归山主心脏之前，她就已经不再是神了。你还不回她的神身，也无法重塑她的神骨。”

        槐灵原以为山神的神骨消失是因为她被挖了心脏，但无休告诉他不是的。

        “在她掠夺山中生灵气运的那一瞬间，她就沦为了一个魔物。”

        ——“所以你才可以如此顺利地融入她，成为她的心脏。”

        ——“甚至代替她成为不归山主。”

        槐灵怔住了。

        他张了好几次嘴，才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我救不回来她？”

        即刻，他便从无休怜悯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

        在山神觉察到他吞噬之意的那一刻起，她意识里残留的神念便拒绝了槐灵的魔气。就算他的魔气是益于山神的灵体，他依然被拒绝了。

        山神毕竟是神。

        为了做人甘愿先堕魔的山神，在用神骨与妖族交换了变为人的法子后，避免在这末法时代中殃及山中生灵，她选择将山灵灵识封存。

        身为山神，她做了有悖神性的事情。

        沦为魔族，丢了神骨的她又完整的保留了神性。

        她爱熊父，所以她愿意为了嫁给熊父做一回人便魂飞魄散，宁愿承受天罚也要为熊父产子。她也爱她的山灵们，所以她答应了槐灵离谱的提议，只为了能有力气回不归山在她彻底消弭之前放出那些被她困住的山灵们。

        槐灵喃喃：“她爱山灵们，却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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