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暮色
“喂喂...”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严镐笑得无法无天。
心思缜密的她，以为此人又犯病了，不由得头疼起来。
急忙从医疗车中取了一支镇定剂，谨慎地藏在衣袖口里，轻轻走到他身后....
“凛小姐。”
严镐的笑声戛然而止，双手自然地插在腰间。偏着头看向鬼鬼祟祟猫在后面的白衣护士。
“诶诶？！”凛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来着？呃...淋浴间对吧？那我们快走吧。”严镐随她笑了笑。
有一股力量在男人的胸腔里凝聚了起来。
他挺直脊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眼神里的光也凝了起来，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凛自觉此人从刚刚开始就器宇不凡，跟初进病院时胆小怕事的形象天差地别。心里也对他暗暗打量着。
舒了口气，上前带路。
他们穿过大楼楼梯，最后在一个犀白的推拉门前顿足。
护士轻轻拉开门，里面敞亮宽阔。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间梳洗室。里面陈列着自动吹风机，休息座椅，以及一个标有编号的巨大木柜——上面有每一个病患专属的收纳箱，里面是个人的洗漱用具，干净的病号服，洗漱用的毛巾。
有专门的清洁工负责帮病患收拾换洗的病号服和毛巾。更有甚者，这里提供专业的护理工，专门针对那些穿着束缚衣，或者不便自己清洗身体的病患，为他们洗漱，更衣，梳理毛发....
严镐看到此状，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个医院的医疗设备人性化十足。
简直比一些养老院更加体贴，照顾病人细致入微。
从淋浴间大堂进入，里面又分为若干个隔间。
这些隔间用透明的玻璃隔断出来，每一个都有自动花洒以及水温调节屏幕面板。
只要是病人涉及的区域，他们一点金属都碰不到...
看着全透明的淋浴室，男人在心里默默震惊了一会儿。随后表面又恢复正常，安慰自己道：在这里看见什么都不值得奇怪...
凛领他到专属收纳箱中取了衣物，毛巾，软胶质地包装的洗发水，沐浴露。
之后低下头转过身对严镐说：就在这边等他，让他自己去洗。
男人看着小护士娇羞红的脸笑了一声，随后进入淋浴室洗澡。
“自动花洒就是吊啊！”
严镐闭着眼享受着热水带来的片刻滋润，感觉全身每个毛孔都舒畅开了。
想到刚刚在窗户窥见的少女，只觉一切都值得。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再次能见到她，什么都值得...他的心间又泛起一阵别样的涟漪。
突然，严镐感到手臂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早就发现，不知何时起，在特定的时间段，他的大臂侧部总会隐约冒出深紫的纹脉，微微有暗光闪动。
他忍住疼痛，慢慢抚摸那几道纹脉。
有异样的东西在里面缠动——纹脉凸起，好像几条细蛇，不停在他的皮肤里扭曲攀延。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
他想到那天地狱门开一般的情境，心里一阵欷吁。
怀疑自己体内已被超自然的外物逐渐占据，但又说不出来除此之外有什么异样...
严镐屏住呼吸，让手臂自然地在腰后相交，攥紧拳头。防止有人发觉他的异常。
不一会儿，痛感全无，他的手臂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随便冲凉了半刻，穿衣出去。
严镐迎着嬉皮的笑脸跟护士道久等。
男人不知道，淋浴室内装有超清摄像头，在他试图控制自己异样的时候，一个黑影捂着震惊而微张的嘴，在监控室里窥探了他所有的小动作...
洗浴结束，已是晚上。
凛把严镐送回寝室。交待了明天要注意的一系列事项之后，匆忙离去。
严镐回到床边，抬起其中一本白皮本，仔细研究起关于他信息的那几页书来。
他警惕的发现，除了自己的出生年月，籍贯，还有家庭状况之外，并没有过多描述他从哪里来的信息。
文段中甚至连拂晓镇三个字都没提到，只说了他后来在市里轮流居住的几个住所。
男人长舒了一口气...仔细思索，除了两年前那天所见到的医护，另外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在拂晓镇的踪迹。
就连他的户籍资料上，这个镇的名字也只出现在顺口一提的祖籍上。
现在这个镇早已不复存在，更名为环二新区，专门制造各种机械产品，供营销出口。
各种迹象表明，虽然二监的某些高层暗自调查了他的底细，但并不知道他是天启日的幸存者。
天启这个词是他后来在圣经新约里面学来的，有“上帝揭示自己的面目”的意思。
严镐觉得这与那天情景相符，便把那天命名为“天启之日”。
整理好思绪之后，他开始为新的一天筹备计。
虽然现在进入C区是遥遥无期的愿景，但当下如果能从别人口中打听到更多关于C区的消息，不妨是最直接有效了解二监构造的手段...
严镐想了想今天所看到的B区病患们凶神恶煞的眼神，不觉又皱了皱眉。
为进入精神病院忙活了几天的他，现在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带着诸多的未知，他在床沿沉沉睡去...
半夜。
暗夜的乌鸦在房檐上吟唱月的颂歌，树叶随着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急匆匆迈进病院的大厅，肃在C区的铁门前面。
他们戴着半包的黑色面具，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管黝黑的自动化枪械，腰间别着一把青铜的短刃。
领头的人脸上罩着全白的金属制面具，一把鎏金的长枪挂在背上格外显眼。
“准备好了吗。”白面具发出低沉的声音，向背后的人群确认。
“Doctor，一切准备就绪。”黑衣人整齐而庄重的答道。
一次点头示意过后，侧身的黑衣人用磁卡扫描门令。
铁门在一声刺耳的“嘀——”声后缓缓开启。
门内两侧指示灯依次亮起绿光，微弱的灯光下，C区的全貌慢慢展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这里是堕天使的地盘，也是人间的炼狱。”
C区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尘埃显出暗绿，灰紫的斑点。
地板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医疗器具，玻璃器皿破碎不堪，各种桌椅凌乱地倒在大厅中央。
大大小小的血迹凝在上面。
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里像恐怖游戏中的场景一般。
黑衣人中，有几个忍不住用手挡住自己的鼻腔，干呕起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感受身临地狱般的感官盛宴。
这里没有一个活人。放眼望去，只有陈列着新旧不等的尸首。
靠近大门最近的地方，有一个身穿类似医护人员的白骨，瘫在一张医疗车上。
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在他的眼眶里安家，场面十分恶心渗人。
空气中凝固着一种死亡的气氛，没有比进入这里更倒霉的事了。
随行的几个黑衣人拿着枪颤颤巍巍，一步一个抖。
“前进。”白面具莞尔一笑，向后握住长枪的柄。
眼前甚至没有绿灯，只有坏掉的顶灯发出一闪一闪的照明。
向前驶进中，有队员听见耳边传来某种野兽的喘息。
白面具猛地回头，对着身后左手傍的队员发出一声低吼。
巨大的黑影压在他们身后。
不过十秒不到，邻近的一个黑衣人便被拖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是C9！”身侧一人码起枪械，对黑影一阵疯狂扫射。旁边的人乱了阵脚，只顾向后自保。
白面具随即抽出长枪，按下上面的蓝色按钮，枪口霎时裂开几瓣金色。
中间一股强大的气流涌现，发出阵阵蓝光。
电光暗影间，他眼神肃然，向一楼深处跃进...
“剩下的人，跟我来！”一声命令，原本混乱的队伍忽而沉寂，跟随白面具顺道推进...
....
病院的屋顶，一个人白条条地躺在房檐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B203。”少女抓住手中全息的投屏缩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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